日本人爱杀海豚，是因为太凶残？

随心 · 发表于 2014-1-24 19:47:15

看《海豚湾》那部纪录片，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许多情节都忘了，若非依靠搜索引擎，我甚至记不得片中所记录的地点。唯一留在脑子里的是晃动的海水，以及成片的血色。

刚刚上任不久的美国驻日大使卡洛琳·肯尼迪一定也看过这部纪录片，记得弥漫在海湾里的血色吧。最近她在推特上使用英日两种语言发推说："（日本）那种困杀海豚的捕法不人道，令人深感忧虑。"

大使毕竟是外交界的老手，说话讲究艺术，说话都是点到为止。我记得自己看完那部纪录片时，心中可不止"遗憾"那么简单，满脑子都是愤怒。虽然我从未真的见过海豚，但从电视上留下的印象--那是多可爱的动物哈。你们这些凶残的人类。

因为这印象，后来便断断续续的了解过一些日本猎杀海豚的背景。结果，越了解，越发现，事情并没那么简单。

日本人其实不止围捕海豚，还猎杀其他大部分的鲸目科的动物。即便在国际捕鲸委员会1986年通过《全球禁止捕鲸公约》后，仍然没有阻止日本的捕鲸行动，只是他们钻了公约的一个漏洞，捕杀以科研的名义进行。

日本人在回应外界质疑时，常说，这是他们的传统。这话，说的其实不假。日本石川县能登半岛上有个地方叫真胁，多年以前，发现了一个绳文时代的遗迹。考古学上，这个时代横跨公元前14500年到公元前300年前后，真可以用历史极端悠久来形容。就是在这个遗迹里，人们发现了很多海豚的骨头。一直到德川时代，真胁这个地方就一直是捕猎海豚的重要基地，这个遗迹，则一直把这段历史上推了几千年。

而在日本和歌山县太地町地区，每年都要过一个节日--"杀海豚节"。都称节日了，可见这件事他们是何等根深蒂固的认同。

在许多日本渔民眼里，他们的祖先，曾经在海上，冒着生命危险，搏击风浪，围捕力大势沉的海豚或者其他鲸鱼，这是一件光荣和理应被尊重的历史。大家知道，说到历史啊、光荣啊、荣耀啊、传统啊，这些词汇，日本人和许多国家的理解都是不一样的，他们认定的是荣耀与骄傲的事情，即便外界再反对，那也是反对无效的。

不过话说回来，虽然美国来的大使女士对这种行为感到遗憾，但日本的捕鲸传统里，也少不了美国的"贡献"。二战之后，日本食物短缺，正是占领国美国支持日本远赴南极，捕猎鲸鱼，作为国内食物的补充--据一组数据，当时鲸鱼肉在日本人摄取动物蛋白的总量中占到了47%。大概是这个原因，我曾经看到一位专家的演讲内容，其中对鲸鱼满怀感恩之情的回忆了日本人猎杀它们的历史。而许多从那个时代走过来的日本老人，至今仍有食用鲸鱼肉的习惯。

但那个时代的人毕竟越来越少，而且新时代的观念毕竟也大有不同。现代在日本，食用鲸鱼肉包括海豚肉的习惯，已经比以前淡了很多。很多人指责日本，打着科研的名义，绕过国际捕鲸委员会的限制，继续捕杀鲸鱼，丰富日本餐桌。其实，这种行为从经济上来说，早已经不合算了，甚至是政府在倒贴钱才能成行。日本人之所以还这样做，传统是一方面，渔民手里的选票是另一个很重要的原因。还有一种说法是，作为资源匮乏的日本，对海洋资源的依赖性很强，轻易不会放弃任何获得大自然恩赐的机会。

当然，用这些文化的、历史的观点，来回应外界道德的指责，显然是双方就一个问题，在两个层面上互动，根本接不上话。而若真的要对日本进行限制，还得回归到国际捕鲸委员会的体系里去。但是说起来，在这里，日本看起来更强硬。

这些年来，顶着国际社会的压力，日本一直还在寻求机会突破国际捕鲸委员会的限制。不得不说句题外话，在国际捕鲸委员会里，日本至少拥有三分之一的同盟国，中国也是其中之一。有种江湖传言说是因为在国际舆论谴责中国的鱼翅消费时，日本站在了我们这边。

另外，世界上捕鲸的国家也并非只有日本一家，挪威、韩国、俄罗斯都有此传统和习惯。如同其他在动物保护领域出现的其他争议一样，猎杀鲸鱼、猎杀海豚的行动，肯定还会继续持续下去，而且说不定还会有所反复--在国际捕鲸委员会里，日本提出的"取消小型鲸豚类保护"的提案，仅以两票之差落败。而2006年，这个大会更是以一票的微弱优势通过了一项表示支持恢复商业捕鲸的意向性议案：《圣其茨和尼维斯岛宣言》。

我曾看到一个参会的韩国代表说的话，大意是，捕鲸问题，并非是一个道德问题，而是一个法律问题。但其实，在国与国之间，所有的问题都是政治问题。

说起来，鲸目里比海豚更濒危的类别有很多，但在民间，海豚引起的关注度显然更高。这还是因为海豚在人们印象里，更为可爱吧。只是，可爱这种感性的印象，对每个人是不一样的，正如并非人人爱猫，人人爱狗一样。在那些猎杀海豚的渔民眼里，它们不过是盈利的渠道、可食的美味罢了--正如我们看到待宰的羔羊一样。

这样说，是不是很不道德呢？我虽然依然愤怒，却没一个答案。